「他们追随我、崇拜我、把我当精神领袖和公司主心骨,如果我就这么退休回家了,启迪能坚持多久就是个问题了」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你的能力确实不一般,没培养接班人吗?」 柴皓同哈哈大笑,「如果有合适的接班人,我早就不用这么忙了。要不是你来我临时请了两天假,现在估计还在公司加班呢!昨天你来的时候我都在开会。对了,那个沐荷……」 「沐荷是我的秘书,怎么了?」 「行了别装了世音,你我之间就不该有什么秘密。你实话实说,她到底是不是你的接班人?是不是……下一代花神?」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呢?梁世音沉默,这条街上突然热闹了一些,烧烤的烟飘满天,在明亮白色路灯的照耀下显得雾蒙蒙一片。摆在路边的白色塑料桌椅上围坐着男男女女,一边吵嚷一边喝酒,好不快活。 「柴老大觉得呢?她合适吗?」 「合适,太合适了」,大富豪竖起大拇指,「她头脑不笨,反应快,适应能力强,对村里人感情深厚。既然在你手下工作,想必你也认可了她的能力。还有,她的眼神有你的一丝味道」 「什么味道?」 「桀骜不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屈不挠,但又不失灵活和机智」 梁世音笑了,「你对沐荷的评价过高了,她只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冒冒失失横冲直撞,现在还不能担大任」 「这么说不是你的接班人喽?」,柴皓同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失望。 「只能说她有当花神的潜质,但还远远不够成熟。这次带她出来是因为……既能站在我面前不唯唯诺诺,又能心怀村子的人几乎没有,她是罕见的,虽然在她之前有一个人更适合」 「野鹭吗?以前经常听你提起」 花神摇头,「不行,她简直就像跪在我面前摇尾巴的狗——没人的时候她还真这么做过一两次,被我骂了,然后再也不敢了——她太卑微了,为了我快要失去自我」 「那更适合的人是谁?」 「是个叫银杏的小丫头,我原本打算让她接我的位置。她聪明无比,对很多事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之处,心智简直不符合她的年龄。她可以和动物交流,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我这辈子只见过两个——银杏,还有蛇妖红。她的身上带着某种野性,和自然融为一体的能力,这种能力除了让她和动物交流外还能在树林里如鱼得水地移动。和我这种后天造出的花神相比,她简直是天生的花神」 他从未见过梁世音用如此憧憬的语气谈论某个人,甚至开始嫉妒这个小女孩。 「那她现在——」 「为了拯救村子,死了」 他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悲伤,后座传来庄爽的声音「真遗憾啊」 「这么说来,沐荷是替代品」,董事长问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沐荷也有她的独特之处。如果说银杏是“灵”的话,沐荷就是“坚”,银杏身上带着一股不属于人类的气息,沐荷则可能成为一个更务实的领导者」 柴皓同的眼睛又亮了,「农村生活很苦吧?」 「嗯,没有电,洗不了热水澡,也没有电视没有网,每天吃的都是粗陋的饭菜」 「要不要……搬到镇上住?」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村里的生活,虽然苦,但并不枯燥。或许我比你还忙呢」 「如果你搬过来的话」,柴皓同坐直了身体,「我给你安排一套最好的房子,每天吃喝用的随叫随到,再给你配个司机,去哪叫他一声就行。你能过得非常滋润,比村里强千万倍」 「很诱人的建议」,花神打开左转灯,观察后视镜后把车子转入小区,「如果我是某个男人,说不定就欣然同意,不,是恨不得现在就住下」 「某个男人?」 「某个造反的男人,被我亲手杀了」 他瞳孔放大,虽然猜测她可能杀过人,但亲口听到还是第一次。在他眼里,她就像一朵美丽高贵的花,高高在上地控制一切,而杀人这种脏活只能让同样肮脏的泥土们去做。 「既然很诱人,你的想法是?」 车子驶到小区门口,电子杆自动升起,可花神并没理会,车锁“咔”一声打开了。 「车子借我,我明天要用」,她说。 ...... ...... 丰满的温柔和紧实的激情让我沉浸在肉欲的波浪里,浪又高又猛,每层浪都把我推到云朵里,缓缓跌落后再被下一波浪猛地推上天空。我忘我地大叫,羞耻的污言秽语肆无忌惮地喊出。 「恋恋……啊……恋恋……」 我们互相叫对方主人,互相辱骂对方,一会扮演高高在上的女王,一会扮演卑微的奴隶。两个人的肉穴被玩到洪水泛滥,敏感无比,稍微挑逗几下就让人不得不抓紧床单来忍耐。屁眼被彻底开发,手指轻轻松松可以进入,稍微刺激几下就意识飘散,脑子恍惚了。 怎么玩的最后都记不清了,我精疲力尽地倒在她怀里,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她把我抱到卫生间帮我清洗了身子,然后我就被扔在床上睡着了,她什么时候走的我完全不知道。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刚掀开被子下床开门,发现自己还光着身子。一回头发现床上垫了一个小垫子,床头旁边的柜子上整齐摆放着她带来的几根小恶魔一般的淫具,旁边还留了一个纸条。 敲门声还在继续,而且越来越重,好像发泄着怒火。我连忙把纸条和按摩棒藏在枕头下,穿好衣服,打开门。 花神大人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一脸冷酷的杀气。猫一般的眼睛竖起,手指放在鼻子前。 「这气味……你昨晚干了什么?」,她盯着我的脸看。 「没、没干什么啊」 「我进去看看」 我张开双臂,横在门前,「我我我房间挺乱的,还没整理,花神大人有什么事就在门口说吧」 「你昨晚没干好事吧?」 我很心虚,「没有啊,我回来就睡觉了」 「是吗?说实话了吗?」 从没被她这种看穿内心的眼神盯着看过,她一把捏住我脸上的肉。 「让开,这是命令」 「唔唔……这可是洪庆镇」 「你是说我在这里不是花神了吗?对,我确实不是,但你依然只是我的小秘书」,她的手逐渐用力,脸上的疼痛加剧,「让不让开?嗯?」 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我不得不挤出笑脸,让开一条路。她大步迈进房间里,我冲过去,一屁股做在床上的垫子上。 「你在干什么?」 「哎,哈哈,没什么。今天我们依然要吃饭喝酒吗?」,我试图转移话题,如果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不,你要跟我出门去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我家」 「啊?」,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也有家?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家不是在村里吗?」 她白了我一眼,在房间走来走去,用鼻子到处闻。 「有女人的气味」 「我就是女人」 「别的女人的气味」 「你吃醋了?」 迎面而来的一巴掌把我打得人仰马翻,后脑勺挨到枕头,正好被硬东西硌了一下。 她在床边脱下拖鞋踩上床,对着我的大腿冷不防地狠踹了一脚,我滚了好几圈噗通一声掉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与此同时,她翻出枕头下的罪恶之物和垫子下的作案现场。 「这是什么?」,她抓着一根按摩棒,然后又拿起纸条,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我换了新电池,请尽情享用,爱你的恋恋”」 莫名的强烈羞耻感让我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可她依然表情平淡,丝毫没有生气。 「沐荷」,花神大人站在床上,似乎对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已知晓,「性欲是人的天性,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记住,不要被它蛊惑,失去了你原本的判断力」 有种被发现干坏事的愧疚感,我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 「还有,不要试图瞒着我,你那点小心思被我看得明明白白的。不只是你,就连柴老大……他在想什么我也清楚得很」 「好了我服了还不行吗?」 我一边服软一边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柴皓同在想什么? 「谁给你叫的小姐?是周蕾吗?」 「你怎么知——啊不不是,其实是因为——」 「果然是她,这个女人……」 完了,我不小心把周蕾卖了,她不会向柴皓同告状吧,那样周蕾一定知道是我说漏的,以后就再也不能和恋恋玩了。 第94章 93.花神的家 坐在不知从哪弄来的豪华轿车里,花神大人带我来到“她家”。 这里位于洪庆镇的东南方向,差不多在镇子边缘,再往南看便是一望无际的山,由近及远逐渐变成雾蒙蒙的蓝。 「好长的路啊」 「这是通往县里的公路」 「难怪大清早就有这么多车」 公路上来往的车以大车为主,能看到的有木材、石头、牲畜等东西,大部分被灰色的布挡住或者放在“大柜子”里,看不到里面。 花神大人的家就在公路边的小区“城郊丽景”,这里的楼都不高,和路上见到的其他楼一样被黑色铁栏杆围住,但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处的山和大公路。 车开进小区,小区路的两边布满花坛,石阶铺的小路穿梭其中,枯木好像被刻意修剪过一样整整齐齐的。车窗被花神大人摇下,泥土的芳香气味和乡村般的宁静让人心情轻松。 她把车停在某个地上画的白色方框里,不偏不倚。 「到了,下车」 这里没有特别高的楼,基本都在四层。我跟着花神大人走,她似乎对这里非常熟悉。 从停车的地方走了一百米左右就看到一个穿着灰黑上衣、稀疏白发的老头站在花坛里翻土。他一转头看到我们,当场愣在原地,手里的铁锹“啪啦”一声落在地上。 「世音?」,他用沙哑有磁性的嗓音叫了一声。 「爸爸,我回来了」 第一次听到花神大人用如此温柔的声音叫自己的老爸,感觉她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活力十足。 他看到了跟在身后的我,疑惑地问道。 「这位是?」 「她是我认的干妹妹,叫沐荷」 「干爸好」 来的路上花神大人已经提前跟我交代过,要我隐瞒花神村的一切事情,假装我是生活在镇上的一个小女孩。 虽然如此,这个老头已经有继东爷爷的年纪了吧,叫爸爸感觉很奇怪。 老头的手因为激动止不住颤抖,「哎,你好你好,很可爱的小姑娘。来来,快进屋!」 他拿钥匙的手捅了好几下都没捅进去,花神大人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门开了,里面的空间比想象得要宽敞,但没有启迪夜景那种高档气派的感觉,而是一种平淡简单的风格。 「老头子,地这么快就铲完了?」 一个矮个子穿着碎花围裙的老太太从屋里跑出来,她的头发倒是黑的,只是脸上皱纹很多,牙也缺了好几颗。 她的眼神被花神大人牢牢吸住,然后揉了揉眼睛,「上年纪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怎么看怎么像世音啊?」 「妈,我回来了」 老太太脸上的肌肉笑成一团,一把抱住花神大人。 「世音啊我的好女儿你回来了我太想你了……」 「好啦好啦老婆子,别让我们挤在门口!」 「对对对瞧我这激动得,快进来快进——」 她看到了我笑容凝固了,我勉强挤出微笑,向她点点头,「我是花……梁姐姐的干妹妹,叫沐荷,干妈好」 凝固的笑容解冻,她摸了摸我的头,「这是哪来的小丫头啊,还挺可爱的」 要是雪听到这句话一定会把吃进嘴里的饭喷出来,绝不会同意。 房间里到处是浅青色,带着淡淡花纹的白色瓷砖地板和启迪夜景完全不同,客厅里没有沙发,取而代之的是两个棕色木制靠背长椅,小巧的茶几上摆着几份写满字的纸、一个茶壶和几个小杯子。 我和花神大人并排坐在一个长椅上,两位老人坐在对面。 「上次回来是几个月之前了吧,我记性不好,唉」,老头说道。 「嗯,差不多四个月」 「回国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一如既往」 来的时候,花神大人嘱咐我:「我一直跟他们说我在国外生活,每个月都会拜托柴老大往他们银行卡里打钱,你配合一下」 「国外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在一个国家,国外就是别的国家」 「国家?」 「你可以当成大村子,超级大的村子」 我听不懂,但也答应了她。 「今天早上我刚买了不少新鲜韭菜、辣椒、豆芽,冰箱里还有猪肉和带鱼,中午吃这些行吗?」,老太太和蔼地问道。 这些东西听起来很普通,猪肉在村里就能吃到,带鱼倒是没吃过,应该是一种鱼吧。但花神大人自从来到洪庆镇以来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怎么能忍受这种粗糙的…… 「听起来很丰盛啊」,花神大人双手合在一起,做出幸福的模样,让我目瞪口呆,「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就够了,菜都现成的」,她眼珠子一转,「世音,最近生活怎么样?有没有回国的打算?」 老头起身去洗茶具,沏上了茶。听到老伴提到这个,立马大声嚷嚷起来。 「外国那么危险,天天不是枪战就是抢劫的,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国工作的好!我虽然退休了,但是在政府还有很多人说得上话,给你谋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 听到爸爸说这样的话,花神大人低着头,浅浅一笑,「我在国外生活得很好,吃穿都足够,住在大房子里还雇了仆人,周围很多人都听我的」 某种意义上她说的也不算谎话。 「每次一回来你爸都劝你」,老太太转过去埋怨道,「也不想想人家烦不烦!还说!」 老头哈哈大笑,笑声爽朗,让人觉得相处起来舒服。 「最近身体怎么样?」,花神大人问道。 「没问题,好着呢」 「别听你妈的,我倒是没事,她的腰可一天不如一天了。最近一到阴天下雨这腰就弯不下去,有时候甚至疼得厉害」 「去医院看过了吗?」 「看了,大夫说是腰椎间盘突出,也就是咱老百姓平时说的腰脱。平时不能久站久坐,得经常躺着才行。你妈还是个喜欢到处逛的人,这给她憋的啊」 老太太拍了一下老头的腿,一脸不高兴,「女儿回来了说这些不高兴的干什么!」 花神大人皱眉问道:「有什么办法治吗?」 「可以手术,但说实话我这一把年纪了,活也活不了多久。手术还得遭罪,想想还是算了吧」,老太太无奈道。 「对了」,老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世音啊,有相好的了吗?」 「工作太忙,没时间找」 「那可不行啊,你今年都33岁了,已经很大了,再不找以后就真的找不到了。你身边都是外国佬吧?是不是不喜欢才没找?」 老太太语重心长地帮腔,「是啊,一个人在外漂泊这么久,多少也会孤独吧。回镇里上班,你爸能给你找个安稳地方,好男人不是随便挑?」 「镇上的好男人可不多啊!」,老头想了想,忽然拍了下大腿,「那个小子不是混得挺好的嘛!」 花神大人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两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聊了起来。 「哪个小子?」 「姓柴的那个!当初咱家女儿合作,卖防水衣的那个!」 「柴小子……柴……啊!我想起来了,现在他好像是大老板了!上次我去商场买东西还看到他和年轻漂亮的女秘书一起在路上走呢!」 「哎呦,你说他现在这么发达,会不会看不上咱家世音?」 「他敢?」,老太太嗓门很大,「想当初要不是你帮他找门路卖东西,政府的钱给他那么多,他能发展成现在这样吗?不说远的,十年前的那次竞标……」 十年前还不远吗?我和花神大人根本插不上嘴,只能看着他们自顾自聊天。原来他们和柴皓同早就认识,而且这老头好像以前给过他很多帮助。 窗台上整齐地摆了一排花盆,上面种着各种叫不上名来的花。旁边挂着两个鸟笼,里面养了两只麻雀,一只黄黑色,一只纯黄色,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隔壁的楼和这里距离比较远,因此阳光照亮了大半个客厅,地砖闪耀着明亮的倒影。 在这里住既可以享受遍历的生活设施,享用丰富的食物,也能沉浸在类似的自然环境里,心情放松而沉静,非常适合养老。两个老人都很有精神,聊了半天茶水都喝光了。墙上挂着一个大圆盘钟,指针指向十一。 花神大人只是微笑着注视自己的父母,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般。如此爱自己父母的她在村子里一定经常想念他们吧,她到底为了什么能忍耐到今天呢? 但仔细看看,两位老人和花神大人都长得不像。不管是脸型还是五官都差别很大,怎么会这样? 「都这个时间了,我得赶紧去做饭」,老太太急匆匆站起,奔向厨房,花神大人在洗手间洗了手后也跟了进去。 剩下我和老头,他好奇地打量着我。 「小姑娘,你家住哪的啊?」 「住……」,我回想花神大人在路上对我说的话,「住长富街」 「哦」,他继续问道,我真想逃离这里,「你和我们家世音——你干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她有个朋友在镇上的高中当老师,我上学的时候正好是她的学生」 「咦,是哪位老师?」 花神大人当然不知道这里老师的名字,只能随便编一个了。 「是张老师,他对我挺好的」 「哪个张老师?我应该都认识」 糟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我装作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然后拿起茶壶给我们俩都倒满。这个老头怎么这么难缠?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烦不烦? 我决定主动进攻,打乱他的阵脚。 「那个……我对姐姐的事很感兴趣,您能不能讲讲呢?」 「哦,世音啊……」,他揉了揉稀疏白发,咧嘴一笑,仿佛在谈论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她是个不幸的孩子,但从小就聪明过人,学什么都很快。六岁那年到我们家——」 「等等」,我打断了他,「什么叫“到你们家”?」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啊!原来你还不知道,世音没跟你说啊。她不是我们俩亲生的,而是从医院领养的」 「医……」,我忍住想问“医院是什么”的冲动,改口道:「什么样的医院呢?」 他被我的问题吓了一跳,「医院就是医院,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老头怎么忽然这么激动? 「对不起,您继续说」 「我和海云生不出孩子,一直想领养一个,看到这孩子聪明可爱,口齿伶俐,就毫不犹豫地带走了」 「还真是果断」 「直到现在我们俩仍然觉得这是改变我们一辈子的决定,能有个女儿真是太好了。她比同龄的孩子聪明很多,思维敏捷、性子不急不躁、懂得察言观色。那时候她妈就说“长大了肯定是个淑女”,你看,果然是这样吧哈哈哈哈!」 听到老头大笑,在厨房忙碌的花神大人看过来一眼,嘴角稍稍上扬。想到她亲手用剑刺穿潘叔的身体,眼睁睁看着蛇妖被咬成血池肉块而面不改色,我就觉得他对自己的养女了解还是太少了。 第95章 94.墓地 在花神大人家里吃的饭菜普普通通,但吃完后一直在桌上聊天。通过聊天我了解多了一些关于花神大人的事。 她从六岁起就被两个老人收养,父母早已不知道去哪了。她姓梁是因为这老头姓梁,叫梁知生。 梁知生年轻时候在政府工作,职位叫什么……改委办公室主任。反正这些官职挺复杂,我也懒得去了解。可能因为年轻时地位很高养成的,他稳重而有威严,说话嗓门大而有力量。 「唉,我当初不该让她出去的」 「现在才知道后悔?晚了吧」,老太太咯咯笑道。 他们家算是有点小富裕的,吃穿不愁,生活水平在镇里算上等。 「她在学校的成绩一直非常好,几乎都是年纪第一。老师们说她是天才,让她去念国内最好的大学。可是我……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所以?」,我姑且理解了“大学”是一种高级的学校,能进入好大学念书是非常不容易的。 「我强迫她留在省内上大学,老师校长找我们俩谈了很多次,做了很多工作。但我那时候想“就这一个宝贝女儿,绝对要留在身边”。现在想起来也是一种遗憾,我……有点对不起她」 梁知生充满懊悔的表情让我有点同情,但花神大人摇头道:「爸爸,我现在生活很幸福,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他只是苦涩地咂了砸嘴。 大学毕业后,梁知生安排女儿去什么“工商局”工作,一开始因为父女关系,她在单位还算安稳。但时间久了梁世音就觉得厌烦。 「那时候你对我说“爸爸,工商局工作很好,但每天都是开会写材料,这样的工作不适合我”,我问“那你想干什么,我给你安排”。我原以为你会说去别的单位,大多数部门我都说得上话。但你说的是“我想离开这个镇子,去更远的地方”」 他一直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老太太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没办法,哪个老人不希望孩子回家?可孩子的路总要她自己来选,我们也强迫不得」 「谁想到她去了国外,一年也不能回家几次,忙得很」,梁知生恨恨地喝了一大口白酒,脸暗红暗红的。 「这都不错了,有的永远不回来你能怎么办?」 老太太叫吴海云,年轻的时候是“建行的副行长”,至于什么是建行,什么又是副行长,我完全没有头绪。 聊天一直到下午两点,房间里逐渐变黑,甚至看不清餐桌对面两位老人的脸。 「阴天了,我们得回去了」 「在这里住吧」,吴海云的表情近乎乞求,梁知生也眼巴巴地看着女儿,我有点同情他们。 「之后还有别的事,抱歉爸爸妈妈,下次回家再聊吧」 我又吃撑了。这几天吃的比我十几年在村里吃得都好,尽管今天饭菜一般,但那个条状的叫带鱼的东西我没吃过,还挺好吃的。 两位老人送到楼下,我们坐进车里后还站在车窗旁边和女儿说话。 「世音,你一个人生活要多注意安全!多吃点好吃的,最好找个男人……」 「世音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随时……不,你从来没打过电话……工作太忙了吧」 梁知生的眼睛红了,眼看就要和这倒霉的天气一样,花神大人连忙向他们告别,发动车子后依然看到他们站在原地目送我们。 车窗摇上,车里有点凉。抬头一看,已经乌云密布。 「现在暖和点了应该不会下雪了,会下雨吧,我们快回酒店吧」,我一边回忆着餐桌上的话,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还个地方要去,不能回去」 「啊?还要去哪啊?」 「墓地」 「墓地?!去墓地干嘛呀?」 吃饱饭的我本来昏昏欲睡,被她一句话弄清醒了。花神村也有墓地,但都是边边角角的地方,平时很少有人去的。不管怎么说死人埋在里面的也不吉利。花神大人派人造的“墓园”更是埋了所有在蛇灾中为村子而死的人,平时总是阴森森的。 「去看我妈妈」 「啊!」,我大叫一声,浑身一激灵,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妈妈不是刚看过吗?」 我不敢看她的脸,她该不会是什么鬼吧? 「那是养母,接下来要去生母那里」 「生母……原来你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刚才梁老头还说找不到生你的父母呢!」 「他们说谎了,其实心里很清楚怎么回事。他们以为我不会再去墓地,可是我每次来镇上都要去」 我更迷惑了,为什么要说谎呢?花神大人的生母既然都死了,就算说实话也没什么影响吧? 她没继续解释,而是默默开车。天果然开始下雨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车窗上像炒豆子一样,把车窗弄得白蒙蒙一片。花神大人按了个什么东西,前面的车窗玻璃抬起两个杆子,反复擦拭车窗,勉强看得见前面的路。 路上的车更少了,行人纷纷撑起雨伞,没有雨伞的人在奔跑。 绕来绕去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但看周围的树林、荒地和草丛,似乎这里是镇边缘靠外的地方。 「就在前面」,花神大人指了指公路左边几十米远的地方,那里没有杂草,没有枯树干,地面清理得很干净。一座座石碑整齐地排列着,乍一看大概有几百个。 「这些都是洪庆镇死人的……」 「只是少部分」,花神大人把车停在路边,拉开后座的门,取出一束花,「大多数遗体都埋在老家了,和家人合葬。这里的墓碑要么是老家没有土地的人,要么是无依无靠的人」 我跟着下车,雨点打在脸上、身上,湿漉漉的,有点讨厌。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 她擅自走进墓地中,我不得不踩进湿润的泥土地里跟着她。 走在两行墓碑之间,她熟练地拐弯,说不定她每次来洪庆镇都会看望自己的亲生母亲。 按花神大人所说,她的亲生母亲到底是哪一种情况呢? 这些墓碑长得都一样,用坚硬的石头做成,乌黑如墨,顶端呈拱形,有我膝盖那么高。前面连着一块白色的石板,石板再往前一左一右有两个小石头狮子坐镇。大多数墓碑上刻了字,通常是上下两个名字,右边写着“大人之墓”。偶尔可以看到墓碑上套着红色黄色白色的花圈。 没走多远她就停在一座碑前,这座墓碑光秃秃的,没刻任何字,亏她能记住位置。 她把这束花放在墓碑前,然后直接跪在泥泞的地上。 「妈妈,女儿来看你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拿的那束花是三种颜色的:红色、蓝色和绿色,分别是灼青花、凉言花和迷魂草。原来她从村子出发之前早就装进包里了啊。 花束被封装得严严实实,这样即使附近有人也不会受到影响。她的眼神温柔中带着悲伤,对墓碑说起话。 「妈妈,女儿今天把秘书也带来了。她是个爱着村子的孩子,既聪明又有勇气,之前还帮了我大忙,我很喜欢她」 什么!?花神大人怎么能当着我的面说出这么难为情的话!我不禁转过身背对她。原来她这么认同我啊,我还以为—— 「这次带她来,是希望她能理解我,真正和我,以及花神村站在一起」 这样说话很狡猾啊,让人难免有点感动…… 一直站着也不好,我跪在她身旁,她用讶异的眼光看着我。 「你没必要跪」 「总站着也很奇怪」 「算了,随你吧」 她对着墓碑继续说话,好像那里真有个人似的。 「上次来看妈妈的时候还很轻松,可是最近村里发生的事让我有些力不从心,甚至说心力交瘁。有人造反,杀了很多村民,差点把我杀了。有人单纯地想杀光我们村的人。我命悬一线,差点就要去见您了。我害怕,我怕死,我做了被人用乱棍打死的噩梦,还做了被无数条蛇爬进衣服里咬死的噩梦」 从未听她说过如此软弱的话,明明一直那么坚强的啊! 「但是,谁都能害怕,只有我不能,至少不能表现出来。我是花神,是村子的精神支柱。如果他们发现我畏缩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们的精神就会崩溃,再也没有抵抗到底的心。作为村子的领导者,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清醒、坚强和理智」 坚定的语气让我钦佩,花神大人深深明白自己的使命,换做是我可能早就在巨大的压力面前屈服了。 「妈妈,我好累」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雨滴从她眼角流下,我感觉心里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此时此刻跪在我身边的女人不是花神,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她也会累,也会倦,也知道害怕,只不过平时把这些情绪深深隐藏,让我们只能看到她的强大。只有强大才能让别人服从,眼泪没有任何作用。 「很多人死在在这场灾难中,为了村子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命,有人残疾了,有人的身体支离破碎,为了支持我他们付出了太多。每当我的决定可能让一些人受伤甚至送命时,我总觉得他们站在我身后看着我。如果我做错了,那就难辞其咎,成为我一辈子的罪孽」 忠心耿耿的卫队队长死了,机灵的银杏死了,老成的打蛇专家老钉也死了……想到这里感觉胸被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 「只靠我一人什么都做不了,我的手下们都很有能力,给了我最多支持。妈妈,如果能接您回去的话……您会看到比以前生活好得多的村子,可是……可是……」 这次我确定她在哭,因为她捂着脸发出呜呜的哭声。我胆子大了,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被雨打湿的后背,她没有拒绝。 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流下,放开手的她表情痛苦,完全失去了高高在上的威严。我忽然觉得她可怜,嘴巴失去控制地说「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她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冰凉凉,湿漉漉的。 「沐荷是个好孩子」 「谢……谢谢……」 「想知道吗?我的过去」 「诶?怎么突然?」 「我知道的,你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抛弃这里安逸舒适的生活跑到大山里去当花神,也不理解我为什么面对蛇群毫不吝惜自己的命」 「是……是啊,为什么呢?」 她闭上眼,回忆起遥远的过去。 第96章 95.森林牢笼 森林里鸟语花香,麻雀在枝头吱吱呀呀,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投下一束束耀眼的光。空气清新,气候温和,只在下午有一点热。 踩在树叶和绿草上的鞋子沙沙作响,李娟背着自己亲手织的筐四处搜寻野果。这一带枝繁叶茂,梨子和杏特别多,很多成熟的甚至落在地上。 她的眼神十分敏锐,从早上开始干活现在,筐里已经装得八八九九,再捡一点回去就够全家吃一周了。 为了避免和别人争抢,她今天独自出门,往森林深处走了很远。不过她依稀记得来时的路,只要原路返回就好了。 「嗯……这里有一个,那边还有」 娟仔细地在地上搜索,忽然发现前面有棵树长得很高,走近了一看,这树竟比周围的整整高了一大半。树上果子饱满硕大,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她兴奋地跑过去,地上安静地躺着很多果子,只要伸手捡起—— 弯腰,抓住,可是手里却没有握住东西的感觉。 腿软了。 「……?」 失去支撑的身体跪在地上,全靠两条疲惫的胳膊支撑着。我太累了吗?都没注意到啊,她想,但自己明明吃了好几颗果子,现在根本不饿。而且这才干了大半天活,怎么会累? 控制身体的能力在急速消失,胳膊失去力气,她噗通一声倒在树前,身后一筐野果轱辘轱辘地滚了出来。 动不了,手指也在发麻,头开始晕晕的。 眼前出现了一棵草,只有寥寥三条叶子。 可是,草有这么绿吗?这棵草长得小,但绿得妖艳,绿得恐怖。它散发出一股浓浓的类似酒的香味,娟越来越头晕,眼皮像千斤的大石头一样重。闭上眼,天旋地转,黑暗中有蓝色的光团在闪烁、碰撞、融合,它们忽大忽小,忽明忽暗,无法捉摸。最后,她坠入黑暗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 「唔……嗯……」 好冷,身体被冻得发抖。 控制感回来了,她睁开眼,但眼前依然是黑暗。只是能控制身体罢了。 「我的眼睛……」 她用手摸自己的眼睛,没发现任何异常。眼睛好好的,但看不见东西了。 一抬头娟就发现自己想错了。惨白的残月挂在天上,在云层遮蔽下若隐若现,发出微弱的光。 「我睡着了?现在是晚上?」 看起来是这样,她头痛不已,勉强站起身,发现背上的重量减轻了许多。 「我的果子……」 想起来了,她在地上摸索,光线太弱了,只能靠手的触感确定。摸到了一些圆滚滚的东西,重新扔进筐里。忙活了半天,身子总算暖和了一些,虽然只找到一半不到的果子。 得赶快回家了,她想,森林的晚上很危险,说不定从什么地方冒出狼,一口把她吞到肚子里。 我不能死,还没结婚,没生下自己的孩子呢。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村里追她的小伙子有好几个,但她都觉得不适合。 回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的她迈出脚步。 该往哪走?哪边是家?我从哪边来的? 到处是一片漆黑,夜晚的森林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深渊怪物,不断把一切都吞噬进去。 犹豫了一会,她决定尝试最有可能的方向,拍拍胸脯给自己壮壮胆,大步前进。 「哎呦,好痛」 没有光的森林很难走,她几次撞到树上,痛得捂着头蹲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好。 深夜无法判断时间,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肚子饿得咕咕叫。她从背后的筐里抓了几个果子,用上衣裹住擦擦就吃了下去。一样的味道和口感,白天觉得凉爽,晚上却感到寒意。 嘴角和手沾满黏糊糊的汁液也没办法擦,只能忍耐继续往前走。 森林的前面是什么呢? 时间告诉她,还是森林。 走到筋疲力尽,环绕自己的还是无尽的树木和野草。天蒙蒙亮,她倒在地上,挣扎着靠着树休息。浑身酸痛,困倦不已,草上的露水打湿了她的裤子。 太阳在地平线升起,微弱的阳光照耀森林,让心力交瘁的她感到一丝温暖。 「我这是……在哪?」 虽然还是一样的杏树、梨树和山楂树,但没有任何人走过的迹象,也没有任何印象。树上的果子似乎没人摘过,她更加确信自己走错了方向。 「妈妈……爸爸……我想回家」 她哭了一会,在阳光下抱着筐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学聪明了一点,白天赶路,晚上睡觉。为了御寒,她摘了好多树叶,把它们用结实的树枝捆在一起,绑出一大片像衣服一样的东西。她管这个叫“叶衣”。 白天把叶衣放进筐里,晚上把它取出来盖在身上。起初叶衣比较薄还漏风,后来她不断地加更多叶子,最后变成一件厚厚的“叶子墙”,盖在身上足够保暖了。 「今天是第十天」 从第一天迷路算起,每过一天她就会提醒自己,直到第十天的时候,她觉得可能再也不能回家了。 「难道我……要在森林里过一辈子吗?」 她用树叶和树枝编成碗,收集清晨的露水和偶尔从天而降的雨水,不仅用来喝,还能用来清洗上完厕所后的两腿之间。 饿了就吃水果,渴了就喝露水,累了就盖着叶衣睡觉,脏了就用水洗身子。她发现自己不仅死不了,还能每天都吃饱,只是野果只能充饥,她想吃肉,想吃猪肉、羊肉和鸡肉,哪怕是鸡蛋也十分美味。 这天夜里她找了个低洼的土坑把自己塞了进去,这里避风避雨,又十分隐蔽安全。她比平时睡得更踏实。 她梦到在家里过年,爸爸杀了一只鸡,一家四口围坐在坑坑洼洼的餐桌旁有说有笑地吃。每次吃完饭,妈妈总是让她一起洗碗,教她如何打扫卫生,如何做饭。爸爸带着哥哥去森林里练习弓箭,一直到精疲力尽才回来。每次两个男人都脏兮兮的,浑身沙土回家,妈妈免不了唠叨几句。这时,娟坐在炕上哼哼自己发明的小调。 四口人坐在炕上聊天,淘气的哥哥总是摆弄妹妹的头发,惹得她不住拍打哥哥的手臂。忽然,哥哥爬到自己面前,问:「小娟什么时候回家?我们想你了」 「回家?我明明在家……」 父母脸上幸福快乐的表情转眼间无影无踪,变得忧郁失望。她想起了什么,又好像没能完全理解。 你们为什么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我是你们的孩子,是你的妹妹啊…… 她发现自己漂浮起来,坐在炕边的爸爸、妈妈和身边的哥哥,以及点着温暖蜡烛的家逐渐远去,变成了一幅画。画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后变成一个点消失了。 「啊!」 她大叫一声,手本能地往前抓,但只抓到了夜晚微凉的空气。 今夜无月,四处皆黑,她不敢站起,只有坚实的土地、厚重的叶衣和熟悉触感的木筐才是她的依靠。在这种漆黑深夜中,清醒比沉睡更可怕,她恨不得自己不要醒来,让美好的梦永远持续。 “嗷——嗷——” 凄厉的嚎叫打破夜晚的寂静,娟吓得浑身发抖。 这是什么声音?为什么这么可怕? 她想起爸爸对哥哥说过的话:「不要深入森林,里面有很多野狼,它们成群行动,善于捕猎落单的猎物」 是狼……随后敏锐的她听到无数短促的脚步声,在哪?好像在右后方。她手脚僵硬,额头冷汗直冒。没法跑,哪边都是一团漆黑,完全看不清路。 脚步声还在响,但似乎向右前方移动了。大气不敢出,砰砰的心跳声像大锤砸石头一样捶打自己的胸口。脚步声渐渐远去,她长出一口气,手心全是汗。 接下来一直到天亮都无法入眠,一闭眼就是长着灰毛、利爪和血牙的庞然大物,就这样她迎来了天亮。 天微亮,森林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青灰色的雾。她猛地从藏身之处跳出,循着记忆中脚步声的方向前进。没走多远就发现了脚印,四个粗大的,带着尖锐“指甲”的脚趾和一个三角的脚掌。光是看到脚印就让她颤抖个不停。 脚印宽三米,长度一直绵延到远方,数量多到难以估计。 「爸爸……我该怎么办……」 她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脸色发青。如果被这些怪物发现,肯定会被分食掉,自己身上的每块肉、每根骨头、每滴血都会被狂暴的野兽分离、享用。 恐惧不解决任何问题,阳光普照森林时她的情绪恢复了一些,看着熟悉的森林……熟悉?她发现自己好像快把这里当成家了。 在那之后,她继续按照之前的方法生活,只是养成了竖起耳朵倾听的习惯。即使在睡觉时也会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她学会了爬树,甚至尝试在树上睡觉。 担心可能走到狼的老巢,她不敢朝着脚印的源头前进,更不敢向脚印的方向前进,只能往脚印交叉的方向走。 森林总爱和人开玩笑。有一天上午,她照常放空脑袋,机械地向前踩树叶,忽然看到一棵熟悉的树。 「啊……啊……」 瞠目结舌,她无法理解。 「明明走了这么远……为什么……」 这棵树比周围的树都高许多,果实饱满丰硕,看起来香甜可口。 向前一步,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往树根那里看去。 妖艳的绿草静静躺在地上,发出引诱的香气,离了几步远的她已经觉得脑袋轻飘飘的了。 连续后退十几步,直到看不见那棵草为止,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终于恢复了清醒。 她敢确信自己不可能记错。大树的形状完全没变,草也一样。这棵奇怪的草是一切的原因,它让她迷路,让她流浪了一个月之久。在家等待的爸爸妈妈早已心急如焚,说不定已经觉得自己死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一种把草连根拔起撕成碎片的冲动,但她不敢靠近。 更可怕的是她再次回到了这里,相当于一个月的努力完全在兜圈子,没有任何意义。 「呜……呜呜呜……」 匍匐在地,她紧紧抱着叶衣,指甲深深嵌入泥土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出。不能哭,理智告诉她,这些都是珍贵的水,不能浪费。但她把理智抛开,扯着嗓子哭喊。 「爸爸…妈妈…哥哥……谁来救救我啊!呜呜呜呜呜……」 森林是巨大的牢笼,家到底在哪个方向? 第97章 96.妹妹 哭累了,眼睛都肿了,尽管早上吃果子吃到饱,但娟还是浑身无力。瘫坐在地上,望着无尽的蓝天和森林,她觉得过去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虚假,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也许是我记错了,自己从来没有什么家人,她低着头想道。 太阳高照的上午,她伴着暖洋洋的阳光再次入眠。一切都回到原点,她没能梦到爸爸妈妈和哥哥,而是无边无际的森林,不管走了多久都是绿色和黑色混杂的画面。 醒来时是下午,她发现自己流不出眼泪了,空洞的心无法填补。身体的力气回来了,只是缺少了原本的渴望和期盼,没有了回家的目标。 从此以后,她像行尸走肉一般在森林里游荡。脚步不再轻快,而是机械地重复。她的目的不是回家,仅仅是像个野兽一样活下去。 她没有在任何地方建新家,因为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树上的果子会被她吃完。所以她成了森林里的流浪者,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拖着长到后背的长发,背着满是破损的筐走路。她学会了在树上睡觉,即使晚上有狼来吃她也吃不到。昼夜交替,她依然每日计算着离开家的时间,不这样做的话她就会丢失自己的年龄。 今天已经是第185天了。她每天有大量的时间空闲,要么走路,要么睡觉,要么爬树摘果。水是第一大问题,叶子做的盆和杯子时间长了都会泡烂,她用石头互相凿、摩擦,做了一个简易的盆。为了方便砍树枝以及防身,她用结实的木棒和石头做了一把斧头,走累了就坐在地上磨一会。 没法洗澡,如果长时间不洗,身上的气味会让人难以忍受。她只能等到下雨天把衣服都脱光,让身体沐浴在最纯净自然的雨水中。 她从不开口说话,逐渐有点说不出话。于是哼哼自创的小调,她给这些旋律起了不同的名字。大晴天空气好的时候她就哼一种叫“森林放晴”的旋律,阴天的时候是“危险的天空”,雨天是“温柔的水”,因为她最喜欢水了。 不过在这之外,她原本最喜欢的旋律被她命名为“回家”,心情好的时候她就哼这首,尽管她知道自己回不了家。 「啦啦啦……啦啦啦……」 什么都不想,只管活下去就好。 今天是第200天,是她的19岁生日。以往的生日家人都特别宠她,妈妈会把攒的鸡蛋一口气拿出来做炒蛋,爸爸和哥哥提前一两天去森林里打猎,运气好能抓到一只兔子或者射下来一只麻雀。就算什么都没打到还能去小溪里抓鱼,编的网一天怎么也能截住两三天鱼。村里人平时按户轮流打鱼,到了她生日那天会自觉让出来。 回忆涌上心头,她靠在树上微笑,把手里的山楂咬掉一半。 她喜欢背靠的这棵树,它长得奇形怪状,树干像四周延伸,像个大盖子一样把一片地方都遮住。 「啊~」 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时间过得好慢啊。 「咦?」,她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和之前那个催眠的绿草不同。脑海里顿时敲响了警钟,娟反射性地从地上弹起来,回头一看—— 树根下藏着一朵鲜艳耀眼的红花,她忽然感到身体开始发热,一股从未体验过的奇怪感觉从小腹和胸部产生。 好痒。 这花有毒。 好痒。 难道又要晕倒……越来越痒了! 她蹲在地上摩擦双腿,竟得到难以言喻的快乐。好舒服,她渴望更多,光用腿互相摩擦不过瘾,她把手伸到两腿之间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地方,刚一碰到就有触电般的快感。她感觉里面湿了。 真奇妙,她隔着裤子揉了一会,发现自己呼吸急促,浑身都烫,难以控制地发出呻吟。 我在干什么啊……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看到的话…… 不对…这里没人……那我可以…… 有个声音在低语:「很快乐吧,那就尽情享受吧!」 另一个声音则反对:「不可以这样,这是邪恶的行为,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变得奇怪!」 但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啊…… 无暇顾及脑子里的打架,手无法停下,那堆软软的肉在持续爱抚下变得极为敏感,理智越来越远。 「啊啊……那里已经……要出来……要出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总之有一股邪淫的力量从下体涌出,一瞬间她徒然攀上了最高的山峰。全身绷紧,脑子一片空白。 无法控制身体的颤抖,快乐多到让她害怕的程度。她发现下面的肉缝里喷出好多水,但她没心思去管浪费水的问题,因为又开始痒了。 外面的痒暂时缓解了,可里面的痒愈发严重。她扒开下面的缝,把手指轻轻往里面一插—— 「啊!!」 强烈的疼痛和酥麻的快感同时出现,吓得她迅速拔出,这一拔可要了她的命。 「呼啊!好爽……」 尝到了禁果,她不顾一切地再次插入、拔出、插入、拔出……如此反复,很快又到了另一座山峰上面。 尽管没有任何人看到,娟对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难堪,但一次又一次的高潮逐渐剥去她的羞耻心。她尝试摆出不同姿势,因为可以让自己更加兴奋,从坐着到跪着分开腿,再到站着抬起一条腿。她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勉强爬到树上,坐在树枝上自慰,蜜穴的汁水从树枝淅淅沥沥地落下。尖锐高亢的淫叫声在森林里传播,惊起几群枝头栖息的麻雀。 无数次高潮后她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喃喃道:「这就是森林给我的十九岁生日礼物吗?我是大人了吗?」 不能离这些红色的花太近,否则瘙痒会没完没了,她意识到。 从此以后,自慰成了娟森林生活的一部分。她发现这样会给自己带来无比快乐,比吃肉还快乐,但就是做完之后心里面出现满到溢出的空虚感。 或许结婚之后就要做这样的事了,男人的身体……她虽然不清楚长什么样,但应该会给自己提供足够的快乐吧。每次想到这里,胸部和阴部总会有一些反应,她觉得自己不再是纯洁少女,而是森林的老婆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下去,秋天过完进入冬天,萧瑟的落叶逐渐铺满大地,繁茂的森林变得光秃秃赤裸裸。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孤寂寒冷的夜晚越来越长。每天睡觉的时间比较短,所以冬天对她来说不是个好消息——明明天没亮自己就醒了,被冻得发抖还无事可做。她想找个洞穴御寒,但森林里到处是树和平坦的土地,就算有起伏也只是一些坡。坡下的洞穴很小很浅,几乎不能御寒。 冬深了。她发现凋零的落叶变得又干又脆,没办法用来编织叶衣,自己原来做的叶衣也逐渐干枯,一点点脱落。最近几天经常被冻醒,夜晚很难入睡,寒风像刀子一样切割身体露在外面的部分。 必须得想点办法了,她想,像爸爸哥哥那样杀点动物吧。从没有打猎经验的她被迫绞尽脑汁,森林里偶尔出现兔子、鹿、麻雀和狼。狼肯定排除掉了,麻雀需要弓箭,没有铁,她怎么做弓箭呢? 只有鹿皮才够大,但鹿很难遇到,迄今为止她才遇到过三次,每次都是一靠近就跑了。到底该怎么办呢? 她来到罪魁祸首的大树旁,一只手用湿衣服捂住鼻子,另一只手用衣服撕扯下来布做的袋子把地上的鲜艳绿草套进去。即使是冬天,这有魔力的草仍然不会凋谢,真是神奇。然后她在鹿经常出没的范围放一些红梨和山楂,堆成小山,把摘下来的草放进去。 等了一晚上,她以为能抓到什么东西,但什么都没有,果子还好好地躺在地上。 「唉~」 叹了口气,她决定走远一点,再等一天。 太冷了,她想用枯叶生火,但弄不出火苗,气得坐在地上直哭。其他时候还能忍受,到了冬天,回家的愿望再次浮上心头。她想起家里温暖的土炕,冒着热气的菜汤和烫嘴的红薯,曾经的日子多么幸福,自己竟习以为常。这样下去会被冻死吧,她想。 家里人是怎么生火的呢?她回忆道,是从别人家借的火,每次拿根秸秆去接,快跑回家再点柴火。村长家有个小火堆是一直不灭的,很多人都去那里借火。 「我去哪借火呢?」 无限的孤独像难以逃避的天罗地网彻底包裹了她,前后左右,天上地下,都没有她的家,也没有她的同伴。连生火都做不到,不如死了算了,她想。 可是当她回到放果子的地方时发现一只小鹿躺在地上,嘴里还含着没咬碎的红梨。这只鹿比她长得还小,淡黄色的毛摸起来很柔顺,头顶长着坚硬冰冷的角。 很可爱,有点舍不得杀了它。她故技重施,把绿草回收到密封的袋子里,然后用手抚摸鹿,把头贴在它的肚子上。好暖和,而且砰砰的心跳声让人很安心。 这是一只母鹿,她叫了声「妹妹」,眼泪忍不住流下,被风吹得脸上像结冰了一样。她把身体压到鹿上,紧紧抱住它。 「妹妹,你当我妹妹好不好?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一直到死」 鹿没有回答,被她压得微微睁开眼睛,软绵绵的蹄子蹬来蹬去,似乎想逃脱可怕的人类。 「妹妹,你不要乱动,今晚我们一起睡觉好不好?我们抱着睡肯定就不冷了」 挣扎得更激烈了,失去了催眠气味的压制,鹿要逐渐醒过来了。 「别动啊妹妹,别动……别动……」 她试着控制它,但它的力气越来越大,即使自己的体重全压上去也快被掀翻了。她伤心欲绝,哭叫道:「不要……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们不是好姐妹吗?约好成为彼此的家人……」 鹿往上一顶,她失去平衡,差点向后仰过去。她眼神一凛,心一横,从背后抄起石斧。 「对不起」 噗嗤一声,血液爆溅,染红了她的视野。斧头卡进鹿脖子的骨头缝里,鹿发了疯一样拼命挣扎,把她在地上拖着跑。她被带得人仰马翻,但紧紧抓着斧头柄不防手。地上的石块和树皮磨破了她的皮肤,她不顾疼痛,在混乱中用左臂拦住鹿腿,一人一鹿被绊倒在地。浑身是血的她拔出斧头,颤巍巍的举起手,一下、两下、三下……斧头断了,石头和木柄分成两段,但鹿头也被砸个稀烂。 她失去了妹妹,但也得到了保暖的鹿皮。 第98章 97.回家 生吃鹿肉的滋味非常不好受,血淋淋的黏糊糊的让她恶心到吐。但饥饿的肚子始终催促她快点进食,于是她像个原始人一样茹毛饮血。胃难以接受如此血腥的食物,一直在翻江倒海。裹紧晒干鹿皮的娟难以入眠,在月光如水的夜里听着断断续续的风声,思绪万千。 走了两百天,经过的大多数地方都被她用石斧刻了记号,所以她不会再回到原地,每天都走全新的位置,见识相似而不同的森林。 森林很大,但也没想象的那么无边无际,起码没有天空大。她想,如果我走遍森林,再走新的地方是不是就能出去呢?不能肯定自己的路线是不是直线,很可能不是,但那也不重要,走了这么远,也许离家越来越远了。 如果果真如此,森林外面是什么呢?这是哥哥最喜欢和爸爸聊的话题。 「爸爸,山外面都有什么啊?」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还是山啊」